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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老板你到底什么事这么急,非要现在飞去临城?”文瑛跨进计程车的后座,旁边艾玛把着车门把手,还在和她说话。她确认手机和身份证都在外套口袋里,拉下安全带,边系边说:“急事。”艾玛:“……”她把短发扶到耳后,神情无语道:“回程的飞机是明早八点十五出发,九点半到越阳机场,我给你把事情都推到十点半以后。”“好。”文瑛从艾玛手里拉过车门。车启动,车外艾玛的身影飞速倒退。她拿出手机,屏保显示现在是晚上六点二十七分,她的航班要到九点起飞,还有两个多小时,来得及。来得及赶到临城。来得及思考该怎么办。静了片刻大脑,文瑛点开和解风的聊天记录。「巽:不用查了。」「巽:警察今天来梦云了。」收到消息时,她在陪同一家俄企合作方吃晚宴。俄罗斯人一向不苟言笑,但白天的风筝节现场实在热闹,近千只风筝翻飞起舞,地上满是欢呼雀跃的人群。喜悦浸染了在场的所有人,直到晚上也没褪去。晚宴的氛围格外和谐。文瑛微笑着应付过几句,便轻道一声“失陪”,疾步来到走廊。她给解风打去电话。“怎么回事?”“收到群众举报,梦云有人涉嫌非法占用公司财物,警察过来了解情况,人也在刚刚带去了警局。”“谁?”“邮件里三位高管中的一个。”文瑛思索片刻:“知道举报的人是谁吗?”“还不知道。”解风说。“但我们前脚收到邮件,后脚邮件里的人就被带走调查,世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。发邮件的人和举报的人是一个人。“这个人的目的是破坏我们和梦云的合作,但你只是推迟了签约的时间。也许是不满意这个结果,也许是他本来就想这么做。无论怎么说,他既然敢报警,就等于在告诉我们:邮件的内容是真的。”文瑛心一沉。她有预感解风接下来会说什么。“既然邮件内容是真的,我会在明天早会的时候把邮件和刚刚发生的事全部报告董事,并提出停止现在和梦云的项目。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在安州见面。”他挂掉了电话。文瑛只能先回宴席。她边敷衍台面,边在脑中思考,最后拿出手机,开始查询前往临城的机票。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,解风已然决心要结束和梦云的所有业务往来,电话不再能解决任何问题。她需要和解风见面,需要面谈。需要一个理由,先从眼前的宴席脱身。恰恰就是这时,珍的电话打了过来……计程车的后座动荡不安,文瑛抓紧手机。那么,现在,静一静,静下心,想想见面该说什么。想想——飞机好运地按时抵达临城。又坐了近三十分钟的出租,文瑛终于站在解风所住酒店房间的门口。她长舒一口气,敲响门。门打开后,门里穿着睡衣的男人显然愣了愣。文瑛见状一笑,笑容很明媚:“怎么?看见我高兴傻了?”解风让她进来,又去冰箱拿水。“如果你是因为梦云的事特地从越阳赶过来,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。”他把水递给已经在沙发坐下的文瑛。文瑛接过水,水的瓶盖已经打开,她喝了一口。“是谁不久前还在电话里说我们很快就会见面,现在真见面了,又马上赶我走?”解风在她对面坐下,神情冷淡地看她。她讨了个没趣,也无所谓,水放到二人中间的玻璃茶几上,开门见山:“邮件不能发给董事会。”“理由。”“没想到。”“……”解风微往后靠:“你很坦诚,但没什么用。”文瑛跟着后靠,姿态倒比解风放松得多。“我之前让你调查梦云,怎么样,有收获吗?”“现在说这个,有意义吗?”“有。”文瑛璀璨一笑,眼睫都弯弯的。这些天里,她心里始终有个想法。在她来的路上,在飞机飞出夜晚灰色雾气的时候,那个想法也跟着跃出了心海。她知道她不用再想别的措辞了。但她还需要更多的信息,去肯定、支持心底的那个想法。“当然有。”一大叠黑白文件被分开摊在文瑛面前。她拿起其中一叠,在手里翻阅,对面解风说:“梦云由杜泽的爷爷创立,一开始就是家庭作坊式的公司,发展到今天,公司高层基本都沾亲带故。血缘关系把他们捆得很紧,外人很难获得他们的信任,我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。”“很紧?”文瑛眼睛扫着纸上文字,语气疏离,“亲兄弟尚且明算账。杜明礼靠结婚入赘杜家,身上流的血和杜家半分钱关系也没有,后面出轨又差点被离婚。血缘已经宽容到这种地步了吗?”“你说的我考虑过。”“所以?”她抬眼看向解风。解风抽出一张空白纸,又拿来笔在手中。“我请人调查过梦云成立以来高层人员的流动情况,在杜明礼进入梦云之前,梦云基本由杜家人管理,杜泽的爷爷,杜泽的两位舅舅,”他在纸上写着这些人,“杜泽的母亲,以及其他杜家人。”“等杜明礼进入梦云,他先是拿了杜泽母亲在公司的股份;等杜泽的爷爷与母亲接连去世,又分到一部分股份遗产;三年后,杜泽的小舅舅意外去世,在去世前的一个月,他也把他在梦云的股份无偿赠予了杜明礼。”“等等,”文瑛打断他,“杜泽的小舅舅意外去世?”“车祸。”顿了顿,解风又说:“我请人去查了,毒驾,当场死亡。”文瑛眉中皱起一道折痕,半晌,说:“你继续。”“杜明礼连续获得三份股份,他一个人在梦云的股权占比就超过了百分之四十。杜家本家只剩一位舅舅还在,但他手里的股份也不过杜明礼的三分之一。从那时候开始,梦云的人员流动就变方向了。”解风在纸上写下一个“杜”,又落笔一个:“白”。二者用指向“白”的箭头连接。“白。杜明礼的原姓。”他说。文瑛静静看着那个“白”字。所以入赘、出轨、妻子死亡,对杜明礼都不重要了。从他上台的那一刻起,血缘捆绑的就不再是杜,而是他,和他的白。解风在纸上画上四个圆圈。他依次在圆圈里写着,依次说:“杜明礼、杜泽、杜家仅剩的那位舅舅杜葳,其他。这四者构成了梦云现在的管理划分。”但是,文瑛想,杜泽是杜明礼的儿子,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父子间有过不和。四年前杜明礼将梦云交到大学刚毕业两年的杜泽手里,不仅没有不和,杜明礼反而很器重这个儿子。所以,说是四者,居前的两位分明在同一根线上。解风见她思索,放下笔,等了一刻,说:“杜明礼虽然在洗牌梦云,但我去查阅了梦云的近二十年来的财报,梦云在杜明礼手下不能说突飞猛进,但也在正常发展。一直到近几年,梦云才突然开始走下坡路。”他从重重叠叠的文件里拿出一份,文瑛看过去,是梦云历年营业额的折线统计图。连年的平稳增长后,是陡然转折的向下。“这种转变快到让我觉得很奇怪,于是我动用一些人脉,去找了近十年来梦云亏损的项目。”他又取出一份文件,依旧是折线统计图,这次统计的是项目失败的数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