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笼内炭火蒸腾着雪松的清香。大红的猩猩毯中包裹着一双玉足烤着炭火。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,除了车窗外的滚滚前进的车轮声。车内静谧得如纸上的画一般。“姐姐生气了?”怀王试探的询问,但更像是调情。姜桔不为所动,“妾身不敢。”说着不敢,却倔强地将头扭向窗外,余光中不再有他的身影。她能苛责他吗?并不能,夺嫡之争,就是你死我活,他只是自保而已。她能生气吗?不能,他两人其实并不熟悉。但是,姜桔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,有一种被当猴子戏耍的感觉。明明他什么都懂,新婚夜他分明是在调戏自己,日日都要哄睡。她一直把他当个心智不全的孩子,而他却日日占自己的便宜。外面的风雪愈加大了。隐约有几分像他们成亲那日的风雪,那日他突然欺身过来的画面又浮现姜桔的脑海中。“恭迎王爷、王妃回府!”恭迎声把姜桔的思绪拉回现实,姜桔这才发觉自己的脸颊滚烫。还好怀王率先下了马车,他应该并未留意自己绯红的双颊。姜桔想要叫住他给自己那一双鞋子过来。但是话还没说出口,终究还是咽回了肚子里。她现在不想和他说话。不就是雪的吗!自己又不是没光脚踩过。就算是尸山血海、万丈深渊,自己的脚亦能踩踏过去。大不了就这样走回屋内。姜桔下定了心思,埋着头一脚踏了出去。雪花的冰凉刺骨并没有如预想般钻入姜桔的脚心,代替的却是出乎意料的柔软温热。又带着一丝酥麻。“啊——”抬眼间,姜桔这才发现,自己的左脚正被怀王握在手中。酥痒的感觉自脚心蔓延至姜桔的每一寸肌肤。姜桔本能的要将脚收回。却被怀王牢牢地握在手中。姜桔有些恼怒。虽然是在自家王府门口,可到底是在大街上,家丁丫鬟虽然站得不近,却也都不是瞎子、聋子。姜桔压低了声音,温怒道:“青天白日,你做什么!”怀王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姜桔的脚背。“娘子,这可不是白天,现在可是晚上该就寝的时候!”“你——”姜桔被怀王挑逗的脚被酥痒难耐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!难道——“啊——”姜桔还没有反应过来,就突然感觉腰间被一只大手裹住用力一带。再缓过神来,映入眼帘的就是怀王鹅黄色的锦袍和瀑布般的秀发。接着身上一暖,他那件墨狐大氅便把姜桔包裹得严严实实。魅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,“就算是白天,你我夫妻名正言顺,又有什么不可做的呢?”语调中带着一丝轻佻的笑意。姜桔瞬间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热得滚烫,扑腾着想要挣脱他的禁锢。“宗楠,你给我放下来!我自己会走!”怀王揽着姜桔腰肢的手稍加力道在她的腰窝惩罚性地一捏。酥麻感让姜桔瞬间软了下来。“姐姐,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。”“叫得真好听,以后多叫给我听!”姜桔被他一捏,险些掉了下去,本能地伸手抓住怀王的腰巾。“呵呵,姐姐莫要着急,这可是在院子里,等回屋姐姐再动手宽衣也不迟。”“你——”姜桔羞得说不出话来。松开手,任由他抗在肩上,不敢再轻举妄动,只得像个俘虏一样乖乖地趴在怀王的肩头。怀王虽步履匆匆,却平稳得很。姜桔的神思紧张了一天,今日又起了个大早。大氅里满是好闻的雪松味,让姜桔紧崩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,恍惚之间,经有些瞌睡。咕咚一声。姜桔感觉自己被人放在了什么地方。腰肢间软绵绵的,像极了自己素日里盖的被子。被子!姜桔瞬间惊醒了过来。一个起身,却被怀王死死地圈在怀里。“姐姐醒了,”怀王的将身子又俯了俯。姜桔赶紧用手抵在怀王的胸膛,死死地控制着二人之间的距离。“殿下刚刚康复还是静养为宜,我这就命人给殿下热盏燕窝来。”怀王轻笑,“天下什么补品能够比得上姐姐滋补?”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划过姜桔的脸颊,怀王低声在姜桔耳边喃喃道:“姐姐的脸颊好烫啊!”窗外一道黑影闪过。姜桔一把将怀王推开,怒喊:“谁在那里!”待到姜桔追出门外,早已不见了踪影,就连脚印也被那纷落而至的雪花覆盖。“小姐,怎么了!”尘希提着剑,赶忙从一旁奔来。姜桔左右看了看,“无事,你回去好好歇息吧!”回到屋内,怀王依旧如平日一样,躺在床榻的外侧。示意姜桔,“姐姐,夜深风雪重,正是该就寝的时候了。”姜桔看着他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。“王爷,您应当回您自己的院子安寝,我这里并不打算留您。”“姐姐,我已经说过了,你是我夫妻一体,我何来自己的院子?”姜桔气得脸色铁青。他哪里像个亲王,分明就是一个市井泼皮!“好!”“王爷不走,那妾身走,妾身将这院子让给王爷。”......晟王府内。晟王听着探子绘声绘色的描述,手臂上的青筋暴起。桌上的漆黑中的箭头在烛火下隐约地闪着蓝光。明明她今日已经答应帮助自己了!只要自己登上皇位,再效仿父皇迎娶自己的兄嫂为后,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。可偏偏!想到此处,晟王握紧拳头的手,骨结嘎嘎作响。仿佛要将一切都捏碎!怀王!很好,他这是明晃晃的和自己宣誓主权。既然他要和自己争,那便争。姜桔也好,皇位也罢。鹿死谁手还未可知,他都不会轻易放手!......怀王府内。呼啸的风声重重地拍在墙上,木窗发出吱呀呀的响声。头顶上的瓦片也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。尘希给姜桔整理铺盖,陡然将耳朵竖了起来。屋檐上有人!很多人!“小姐!有刺客!”姜桔慢条斯理的梳着头发,“不是冲我们而来的,无需紧张。”“那咱们要不要去帮帮姑爷?”姜桔起身望向窗外下的越来越大的雪。现在的刺客都没经过专业训练吗?发出这么大的声音,吵人睡觉。“他若没有防备,就白装疯卖傻这么多年。”转身一口气将桌案上的蜡烛吹灭。“睡吧,今日我是真懒得再管闲事了。”关雎院内,刀光剑影,鲜红的血液溅在皑皑白雪上。怀王握着书卷,哀嚎声和打斗声仿佛被白雪隔绝在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