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慎良将车停在机场到达大厅前，指节紧张地敲击方向盘。他今天换了熨烫平整的衬衫，甚至难得地喷了些古龙水。邓小姐回来了，这让他既期待又紧张。三年没见，她还是那个她吗？留学回来的大小姐，想必更加洋气不可一世了。人流涌动间，他一眼就认出了她。邓漪白穿着米色风衣，踩着高跟鞋，拖着行李箱向他走来。和印象中不同的是，她剪了短发，利落地垂在耳边，更显得眼睛明亮有神。谢慎良立刻下车，几步迎上前去：「小白。」邓漪白看见他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，随即恢复了那副娇蛮的神情：「怎么是你来接我？我爸呢？」「干爹有事走不开，特地嘱咐我来接你。」他接过她手中的行李，轻轻放入后备箱。邓漪白踮起脚尖，拍拍他的肩膀：「哎呀，慎良哥长高了嘛。」她笑得眉眼弯弯，「怎么这副表情，不高兴见到我？」「哪有。」谢慎良低声答道，替她打开车门。邓漪白没有上车，而是歪着头看他：「我刚回来，想去喝一杯庆祝一下。带我去天堂酒吧吧，我朋友说那里不错。」「现在？」谢慎良皱眉，「干爹在家等你回去吃饭。」「没关系，我已经给爸爸发信息了。」邓漪白摆摆手，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，「慎良哥，你就带我去嘛，就这一次。」谢慎良犹豫了片刻，点点头：「好吧，但不能太晚。」邓漪白得意地笑了，轻盈地跳上车：「我就知道你最好了。」车内一时沉默。窗外的景色飞快掠过，谢慎良偶尔从后视镜中偷瞄她。女孩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，闭着眼睛，似乎在假寐。「国外好玩吗？」他终于开口问道。邓漪白睁开眼睛：「还行吧，就是冷。慎良哥这几年过得怎么样？」「老样子，在公司帮干爹做事。」「听说你现在成了爸爸的得力助手，连黑白两道都服你。」邓漪白笑道。谢慎良淡淡地回答：「是干爹提携。」「慎良哥还是这么谦虚啊。」邓漪白打了个哈欠，「我困了，到了叫我。」天堂酒吧位于市中心一家高档酒店的顶层，装潢奢华。刚入夜，酒吧已经人声鼎沸。谢慎良牵着邓漪白的手，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穿行。邓漪白的手很小，握在掌心像只不安分的小鸟。「这里。」邓漪白指着一个角落的卡座。谢慎良替她拉开椅子，看着女孩优雅地坐下，轻轻抚平裙子上的褶皱。舞池中央，彩色的灯光不停变换，照在邓漪白的脸上，让她看起来神秘而遥远。「小姐，要点什么？」侍者走过来问道。邓漪白脱下风衣，露出里面的吊带裙：「威士忌，加冰。」她转向谢慎良，「慎良哥呢？」「我不喝，开车。」邓漪白不满地撇嘴：「那你喝可乐吧，别那么扫兴。」酒过三巡，邓漪白的脸颊泛起红晕，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。谢慎良暗自后悔答应带她来这种地方。这时，一个穿着昂贵西装的男人走到他们桌前，对邓漪白说：「美女，一个人？」邓漪白刚要说话，谢慎良已经站起来，挡在两人之间：「她不是一个人。」那男人上下打量着谢慎良，不屑地冷笑：「哦？你男朋友吗？」他转向邓漪白，「宝贝，我那边有好酒，要不要过来喝一杯？」邓漪白摇摇头：「不用了，谢谢。」男人不依不饶：「别害羞嘛，我朋友都是上流社会的人，保证比这位兄弟有趣。」谢慎良的眼神冷了下来：「这位先生，我妹妹已经拒绝了。」「妹妹？「男人露出暧昧的笑容，「原来是兄妹关系啊。」这时，邓漪白突然站起来，挽住谢慎良的手臂：「是啊，他是我哥哥，所以请你离开好吗？」男人不甘心地看了两人一眼，悻悻地走开了。谢慎良松了口气，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孩：「我们回家吧。」邓漪白摇摇头，撒娇道：「不嘛，再玩一会儿。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？那就陪我玩。」谢慎良拗不过她，只好又坐下来。这时，他发现男人又带了几个朋友过来，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们。「慎良哥，你看他们。」邓漪白小声说，眼中闪过一丝忧虑。谢慎良安慰道：「别怕，有我在。」男人们慢慢靠近，谢慎良警觉地站起来。就在此时，酒吧老板匆匆走来，对那群人说了几句什么。令谢慎良惊讶的是，那些人的表情瞬间变了，甚至有些惊恐地看了他一眼，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。邓漪白好奇地问：「慎良哥，他们怎么突然就走了？你在这也有面子啊。」谢慎良尴尬地笑笑：「可能是认出我是跟着你爸做事的吧。」「才不是。」邓漪白狡黠地笑了，「肯定是因为慎良哥太帅了，他们自愧不如。」谢慎良被她逗笑，却也心中暗喜。时间一点点过去，邓漪白喝得越来越多。谢慎良看着她，心中焦急，却又不知如何阻止。女孩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，笑容也越来越大胆。「慎良哥，」邓漪白突然凑近他，酒气喷在他脸上，「你觉得我漂亮吗？」谢慎良不知如何回答：「你...你一直很漂亮。」「真的吗？」邓漪白咯咯笑着，「那你有没有...喜欢过我？」谢慎良心跳加速，感到一阵眩晕：「小白，你喝多了。」「我没醉。」邓漪白撒娇道，「我就问问嘛。」谢慎良避开她的目光：「我...我是你哥哥啊。」「义兄，」邓漪白纠正道，「不是亲兄妹，有什么关系。」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小刀，既刺痛了谢慎良，又给了他一丝从未敢有的希望。他看着眼前娇艳如花的女孩，心中百味杂陈。她是干爹的掌上明珠，是他不敢奢望的存在。就在他陷入思绪时，邓漪白突然凑上前，在酒精的驱使下，轻轻吻上了他的唇。谢慎良如触电般惊醒，下意识推开了她。邓漪白愣在原地，眼中闪过一丝受伤。「对不起，我...我去下洗手间。」谢慎良慌乱地站起身，快步离开。洗手间内，谢慎良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脸，试图冷静下来。镜中的男人眼神慌乱，嘴唇还残留着少女的温度。他不该有这种感情，不该对邓漪白心动。他是邓家收养的孤儿，是她的义兄，只能是义兄。整理好情绪，他深吸一口气，准备回去面对邓漪白。然而，刚走出洗手间，一个人影突然挡在他面前。「谢先生，」那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讽刺，「真巧啊。」谢慎良认出了对方——冯家的人。「有事？」他冷冷地问。「没事就不能和谢先生打个招呼吗？」对方笑着，眼中却毫无笑意，「你家小姐今天真漂亮啊。」谢慎良的心一沉，急忙望向卡座方向。邓漪白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陌生男人，正在和她说着什么。更令他心惊的是，男人手中的匕首正悄悄贴在邓漪白精致的脸颊上。「她喝多了，」冯家的人慢条斯理地说，「现在怕是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。真可爱啊，这么信任你，就这样跟你出来玩。」谢慎良的眼神变得锋利：「你们想怎样？」「别紧张，谢先生。我们老板只是想和你谈谈合作而已。」「什么合作？」谢慎良的声音里带着寒意。「很简单，」对方微笑道，「我们需要邓家的一些内部信息，而你，正好可以提供。」谢慎良冷笑：「你们找错人了。我不会背叛干爹。」「是吗？」对方意味深长地看向邓漪白的方向，「看来你对那位小姐的脸不太在意啊。」谢慎良的拳头攥紧又松开：「你们敢伤她，邓家不会放过你们。」「那是之后的事了。现在，我只想知道谢先生的选择。」谢慎良死死盯着远处的邓漪白。她醉眼朦胧，显然没意识到危险正靠近她的脸庞。他能看见那锋利的匕首反射着冷冷的光，几乎要划破她细腻的皮肤。冯家人在施压：「我们要的不多，只是一些交易信息，比如最近邓家和澳门那边的合作项目，以及邓望春最近和政府之间的走动。这些对你来说，应该不难吧？」谢慎良咬紧牙关：「如果我答应，你们保证不会伤害她？」「当然，」对方笑得更加灿烂，「只要你配合，我们绝不会为难一位美丽的小姐。」谢慎良的目光在邓漪白和对方之间来回游移，最终，他低声道：「我答应你们。」「明智的选择，谢先生。」对方满意地点头，「记住，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。如果邓望春知道了，后果你懂的。」说完，他打了个手势，那个贴着邓漪白的男人立刻收起匕首，悄然离去。谢慎良快步走回卡座，只见邓漪白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。他轻轻将她抱起，女孩的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她安静地靠在他怀里，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。谢慎良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脸，心中五味杂陈。他刚才答应了什么？背叛自己的救命恩人？但如果不答应，邓漪白会受伤。他不能让她受伤，哪怕只是一点点。将邓漪白安置在车后座，谢慎良轻轻替她盖上外套。夜风吹过，带走了一丝酒气，却吹不散他心中的阴霾。启动车子的那一刻，谢慎良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熟睡的女孩，眼神复杂。他爱她吗？也许吧。但更重要的是，他必须保护她，即使代价是背叛干爹，背叛自己的良心。车辆驶入夜色中，谢慎良的心也沉入了更深的黑暗。邓漪白在睡梦中翻了个身，嘴角带着一丝浅笑，好像刚才的危险从未存在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