冲动和不管不顾的勇气只能有一瞬间,只简简单单这几个字,恐惧化作灌铅的水泥,将孟九轶所有的不顾一切堵得严严实实。周从谨忙,平时鲜少会来湖滨别墅。谈屿臣从楼上下来的时候,踩着拖鞋,有些老神在在。“爸,你怎么来了?”“给你送宾客名单,顺便问问你婚礼筹备得如何?”谈屿臣敷衍“嗯”了声。周从谨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,“怎么吵架了,你又怎么招惹人家了?”“怎么就成我招惹了?”谈屿臣不耐烦“啧”了声,“你儿子在你心中成什么人,一天天什么罪名都往我身上揽。”“不是你还能有谁,她温温柔柔一直在我们跟前谨小慎微,哪像你跟个霸王横着走。”周从谨道,“上去给人道歉。”谈屿臣现在正在气头上,听了这话脸色更不好。“凭什么要我去道歉,温柔小意那是她对你们,有些人就是喜欢窝里横。”他自小被捧惯了,哪怕平时变着花样似的哄,看到她掉颗眼泪就服软了。但骨子里还是大少爷脾气。此刻脾气上头要他服软想都别想,懒靠在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,那脸都快臭成驴脸了。无论周从谨怎么说就是不动。孟九轶拎包下来的时候,看都没往他那看一眼。她步伐半点没停,往门口走,也没跟谁打招呼,以至于根本让人察觉不到她周身流露出的恐惧,连着抓着包包的带子都在出汗。谈屿臣看她拎包脸色都变了,“去哪?”“回家。”她是知道怎么气人的,就两个字能戳他肺管子。谈屿臣随意问:“这婚还结不结了?”孟九轶语气淡淡,“不结了,你找别人吧。”她还没有踏出这个房间,自然能够察觉到身后气场瞬间地冰封,连同她的后颈也觉得发凉。他的勃然大怒夹杂在掷地有声里。“孟九轶,以后再找你我就是狗!”孟九轶睫毛颤了颤,走了。客厅里那股低气压都快冻死人了,佣人识趣都离开了。谈屿臣捞过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,既然人都不在了他还戒个毛,然而火轮几次都没打燃,他周身的戾气却越来越明显,在火焰跳起来那顺直接被他折断了。金属钢响发出清脆的喀嚓声,边缘锋利的利刃割破他的手掌,有鲜血渗在地毯上。周从谨还从没有见他这么沉不住气的样子。“还不去追?”谈屿臣不屑撂话,“追什么追,没听见你儿子刚才说的?”江周远远旁观了这幕,心里默默腹诽。你今天当狗,和明天当有区别吗?但男人全身上下嘴最硬,靠在沙发上纹丝不动。他听力非同一般,自然能够察觉到她的脚步穿过庭院越走越远了,远得连同脚步声都开始模糊。身后蓝色玻璃有鱼群游过,蓝色的光芒落在谈屿臣煽动的鸦羽上,那一瞬间,空茫连同撕扯感涌上胸膛。他不爱固定在某个地方住,住久了就会觉得寂寞。是她很喜欢这里,喜欢拉开窗帘就能看见日出,喜欢来到露台感受海风吹来,池水荡漾的气息,喜欢鱼群游过,探听它们的心事。谈屿臣已经习惯把这里当家了。周从谨正要开导两句,男人已经撑跳过茶几,大步走了出去。--她做的很棒,没有让那个人察觉。直到离开别墅很远的距离,孟九轶才勉强能够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,手心的汗渐渐风干,那阵让她窒息的惊恐慢慢退却。